第三十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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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
幾人方走至廡廊，衛初儀陡然頓住，怒道：“陸寄芙，誰讓你動面團的，你看看你的臉！”
屋內有一個小女娃，正踩著小杌子去夠桌上的面團，聽到自己母親的聲音立馬舉起兩只小手轉頭過來，露出一張花裏胡哨的臉。
許長寧險些撞到廊柱上，好在被衛衍拉住了。
那小女娃看到自己母親身後還跟著兩個人，自己跳下小杌幾，跑來許長寧身邊，奶聲奶氣道：“我叫陸寄芙，今年五歲啦。”
許長寧摸了摸她頭上的兩個小髻，真乖。
衛衍皺了下眉，“你怎的不喊我？”
陸寄芙輕輕眨了眨眼，認真道：“我不記得該喊你什麽了。”
衛衍摸出一個糖果遞給她。
她收下後大聲喊道：“謝謝阿衍哥哥。”
“還笑呢，醜丫頭跟我洗臉去。”衛初儀拉著她的小胳膊出去了。
陸寄芙噠噠跟在母親後面，辯解道：“阿芙不是醜丫頭。”
“我不是讓你等著嗎，一個不留神就爬桌上去了，你爹不在家，我想收拾你可沒人攔得住……”
等她們走得不見影了，許長寧和衛衍相視一笑。
衛初儀帶著陸寄芙回來後，喊衛衍許長寧一同來包餃子。
許長寧沒想到衛衍還會包餃子，包的還挺好看。
陸寄芙把自己包的餃子放到自己手邊，“這些是阿芙包的。”
衛初儀覷了她一眼，“你包的餃子最醜，待會兒下鍋了你得自己吃掉。”
陸寄芙嘟了下嘴：“哦。”
衛初儀將餃子裝進漆盤裏，拉著衛衍一同去下餃子。
等到了小廚房，她把漆盤放在竈臺上，回頭對衛衍道：“你們父子倆又怎的了？你在吳興郡跟人動手了？”
衛衍蹲下身撿起一根木頭撥著竈下的火，“您不是都知道了嗎。”
衛初儀抱臂笑道：“我家阿衍果然長大了，好個沖冠一怒為紅顏啊。”
衛衍驀地一滯。
“整個揚州都歸你父親管轄，你做什麽他不知道的。你動用了他的人手，你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。”
她恨不得去戳他腦袋，“你這樣不就把小姑娘推上風口浪尖了嗎？要是把你父親惹急了……”
他慢慢擡起頭，“我顧不了那麽多。”
衛初儀沈默了一會兒問道：“你可是認真的？”
“是。”
陸寄芙跪到許長寧身邊，咬著她的耳朵說：“方才母親跟我說你是阿衍哥哥的小媳婦。”
許長寧正在吃花生，聽到這話險些咬到舌頭。
“你別做他的小媳婦，他脾氣不好，你到時候打不過他。”
許長寧忍不住笑出聲，衛衍到底是有多討嫌啊。
衛衍一來便看到陸寄芙趴在許長寧身邊嘀嘀咕咕，他肅聲道：“陸寄芙，你在幹什麽？”
陸寄芙嚇得楞了一楞，“我沒說你的壞話。”
她看到母親端著餃子過來，又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坐好，捧著那碗餃子喃喃道：“餃子，我要吃你們了，下輩子投胎做個人吧，千萬不要給我托夢。”
衛初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，“吃個餃子哪來那麽多話，它又聽不到。”
“母親這話說得不對，萬物皆有靈。”
“那也聽不到。總之你要是不把它吃完，以後就別想吃餃子了。”
陸寄芙再不多話，趕緊埋頭吃起餃子。
衛初儀等他們吃完餃子，吩咐下人把衛衍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來。
陸寄芙勾了勾許長寧的小手指，“噓……”她看了看衛衍和衛初儀兩人，低聲道：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許長寧跟著她七拐八拐到了一處月洞門，陸寄芙指著前面的院子道：“阿衍哥哥以前住這裏。”
說著又帶她進了裏屋，許長寧一眼看到了掛在壁上的女子畫像。
許長寧站在畫像前看了許久，畫中的女子嘴角微微彎著，眉眼與衛衍有幾分相像，應該是衛衍的母親吧。
陸寄芙又跑到床榻底下摸出一把木質短劍，看上去有些年頭了。
“這是舅舅做的，阿衍哥哥都不給我玩。”
她拉著許長寧的衣袖，“你讓他送給我吧，他肯定聽你的。”
身後又傳來一聲呵斥：“陸寄芙！”
陸寄芙扭頭看去，“母親。”
“你能不能消停會兒，跟傅母睡覺去。”衛初儀讓身後的婦人抱著陸寄芙走了，她扶著額頭：“都不省心。”
她上前拉著許長寧的手，笑了笑，“跟我來。”
衛衍這時邁步進來，看了看她二人，問道：“您要帶她去哪兒？”
衛初儀瞪了他一眼：“自然是去就寢了，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？”她又對許長寧道：“我們走，別理他。”
說罷便牽著許長寧出了院子，留衛衍一人站在原地吹冷風。
她將許長寧拉進自己的屋子，與她一同坐下，問道：“阿衍有沒有欺負過你？”
許長寧聞言先是一楞，想到衛衍對她做過的那些事，那自然是欺負過的，但她還是搖了搖頭。
衛初儀一見她這神情便明白了，“他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，他若是欺負了你，你盡管告訴我，我幫你打他。”
許長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隨即認真點了點頭。
“這孩子打小就要強，性子又倔，還不愛說話。他父親剛帶他來我這裏的時候，他理都不理我的。”
許長寧聞言稍稍一楞。
衛初儀輕聲嘆息道：“他那時坐在院子裏便能坐一整天。問他什麽呢，只會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你。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，才叫他開口說了一句話。”
她笑了一下，“我還記得我問他晚上想不想吃魚，你猜他說什麽……他問我他的母親去哪兒了，我當時一聽，鼻尖便已忍不住發酸了。”
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睜著一雙漆黑眼眸的男孩，眸子裏滲出一些水汽，哽咽道：“我心想小孩子什麽都不懂，便跟他說他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。他追問我是哪兒，我隨手指了北邊。”
許長寧垂眼靜靜聽她說著。
“沒料有一天我去他院子裏找他卻見不著人，把整個府邸翻遍了都沒找到他……我當時急壞了，突然想起他前幾天問的事，想著莫不是去找他娘了，當即派人往北一路找過去……”
“可哪那麽容易就能找到，找了三日一點消息都沒有，我從未有過那麽煎熬的日子……那麽小的一個人，能去哪裏呢，偏偏又叫你找不著。”
“直到有人來跟我說在廣陵郡見到有個孩子很像我侄兒，我立馬動身去了廣陵郡……後來又在廣陵郡找了許久，才在城南的一座破廟裏找到他。他耷拉著腦袋，一身臟兮兮的，看了卻實在讓人心疼……也不知道他這三日如何過的，晚上竟都睡在破廟裏麽？”
衛初儀眼眶愈發的紅了，“我將他帶回來，他一路都悶不吭聲，過了好久才問我，他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娘了……你說他不懂，他哪有什麽不懂的……”
她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。
許長寧聽完喉間發堵，嘴一張開淚珠便滑進了嘴裏，也分不清是苦是鹹。
衛初儀用繡帕抹了抹淚，牽著她的手道：“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害你傷心，阿衍他本性不壞，他的自負都來源於他的自卑。他外面就像裹了一層厚硬的殼，打開裏面卻是軟的。”
許長寧含著淚點頭，“我曉得的……”
“你說端午吧，我都不明白阿衍怎麽選了個不機靈的隨從，阿衍卻說是其他人都不敢看他，只有端午看著他的眼神是滿懷希冀的。”
“實則是端午太老實總被人欺負，阿衍可憐他才將他帶在身邊罷了。”她說到這裏笑了一下，“其實他來阿衍身邊也是被阿衍欺負，他還傻乎乎的，說郎君對他好。”
許長寧也破涕為笑。
“可再也沒旁的人敢欺負他了。”她想起了什麽，又道：“阿衍多厲害的人啊，整個建康城都沒人敢招惹他，連帶著他身邊的端午都沒人敢惹。”
許長寧感嘆之餘心道衛衍果然是從小橫到大的。
衛初儀又打趣道：“阿衍很喜歡你吧，從他看你的眼神我就曉得，他以前看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就是這樣。”
許長寧的臉騰地就熱了起來，張了張嘴，實在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茬。
衛初儀見她害羞便不再問，只是笑了笑，“阿衍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，你以後多擔待些。”
許長寧輕輕點頭。
衛初儀領著許長寧去了她的房間，“時辰不早了，你也累了一天，快歇息吧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。”
許長寧低聲道了句：“謝謝姑姑。”
衛初儀楞了一楞，對她笑著點點頭。
阿衍果然很會挑小媳婦呢。
許長寧洗漱之後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，衛衍竟一人從建康徒步到了廣陵郡，整整兩百裏地，鞋底都磨爛了吧。
廣陵郡城南的破廟，便是那座土地廟了，她是靠著土地廟的一群游俠才得以逃出廣陵郡，衛衍卻是靠著土地廟才被帶回來。土地廟與他二人也算頗有淵源了。
她閉上眼，他們都要好好的。
沒了娘，爹又忙，悲慘不幸的童年造就了衛衍陰晴不定易爆炸的性格。
許長寧也很慘，但她童年生活是幸福的，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大，所以一直是個溫柔的大妹子，不像衛衍這樣隨隨便便地長大了。
長寧妹妹就是撥開他心裏雲霧的那一束光，反過來也是一樣的，兩人互相治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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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人方走至廡廊，衛初儀陡然頓住，怒道：“陸寄芙，誰讓你動面團的，你看看你的臉！”
屋內有一個小女娃，正踩著小杌子去夠桌上的面團，聽到自己母親的聲音立馬舉起兩只小手轉頭過來，露出一張花裏胡哨的臉。
許長寧險些撞到廊柱上，好在被衛衍拉住了。
那小女娃看到自己母親身後還跟著兩個人，自己跳下小杌幾，跑來許長寧身邊，奶聲奶氣道：“我叫陸寄芙，今年五歲啦。”
許長寧摸了摸她頭上的兩個小髻，真乖。
衛衍皺了下眉，“你怎的不喊我？”
陸寄芙輕輕眨了眨眼，認真道：“我不記得該喊你什麽了。”
衛衍摸出一個糖果遞給她。
她收下後大聲喊道：“謝謝阿衍哥哥。”
“還笑呢，醜丫頭跟我洗臉去。”衛初儀拉著她的小胳膊出去了。
陸寄芙噠噠跟在母親後面，辯解道：“阿芙不是醜丫頭。”
“我不是讓你等著嗎，一個不留神就爬桌上去了，你爹不在家，我想收拾你可沒人攔得住……”
等她們走得不見影了，許長寧和衛衍相視一笑。
衛初儀帶著陸寄芙回來後，喊衛衍許長寧一同來包餃子。
許長寧沒想到衛衍還會包餃子，包的還挺好看。
陸寄芙把自己包的餃子放到自己手邊，“這些是阿芙包的。”
衛初儀覷了她一眼，“你包的餃子最醜，待會兒下鍋了你得自己吃掉。”
陸寄芙嘟了下嘴：“哦。”
衛初儀將餃子裝進漆盤裏，拉著衛衍一同去下餃子。
等到了小廚房，她把漆盤放在竈臺上，回頭對衛衍道：“你們父子倆又怎的了？你在吳興郡跟人動手了？”
衛衍蹲下身撿起一根木頭撥著竈下的火，“您不是都知道了嗎。”
衛初儀抱臂笑道：“我家阿衍果然長大了，好個沖冠一怒為紅顏啊。”
衛衍驀地一滯。
“整個揚州都歸你父親管轄，你做什麽他不知道的。你動用了他的人手，你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。”
她恨不得去戳他腦袋，“你這樣不就把小姑娘推上風口浪尖了嗎？要是把你父親惹急了……”
他慢慢擡起頭，“我顧不了那麽多。”
衛初儀沈默了一會兒問道：“你可是認真的？”
“是。”
陸寄芙跪到許長寧身邊，咬著她的耳朵說：“方才母親跟我說你是阿衍哥哥的小媳婦。”
許長寧正在吃花生，聽到這話險些咬到舌頭。
“你別做他的小媳婦，他脾氣不好，你到時候打不過他。”
許長寧忍不住笑出聲，衛衍到底是有多討嫌啊。
衛衍一來便看到陸寄芙趴在許長寧身邊嘀嘀咕咕，他肅聲道：“陸寄芙，你在幹什麽？”
陸寄芙嚇得楞了一楞，“我沒說你的壞話。”
她看到母親端著餃子過來，又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坐好，捧著那碗餃子喃喃道：“餃子，我要吃你們了，下輩子投胎做個人吧，千萬不要給我托夢。”
衛初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，“吃個餃子哪來那麽多話，它又聽不到。”
“母親這話說得不對，萬物皆有靈。”
“那也聽不到。總之你要是不把它吃完，以後就別想吃餃子了。”
陸寄芙再不多話，趕緊埋頭吃起餃子。
衛初儀等他們吃完餃子，吩咐下人把衛衍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來。
陸寄芙勾了勾許長寧的小手指，“噓……”她看了看衛衍和衛初儀兩人，低聲道：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許長寧跟著她七拐八拐到了一處月洞門，陸寄芙指著前面的院子道：“阿衍哥哥以前住這裏。”
說著又帶她進了裏屋，許長寧一眼看到了掛在壁上的女子畫像。
許長寧站在畫像前看了許久，畫中的女子嘴角微微彎著，眉眼與衛衍有幾分相像，應該是衛衍的母親吧。
陸寄芙又跑到床榻底下摸出一把木質短劍，看上去有些年頭了。
“這是舅舅做的，阿衍哥哥都不給我玩。”
她拉著許長寧的衣袖，“你讓他送給我吧，他肯定聽你的。”
身後又傳來一聲呵斥：“陸寄芙！”
陸寄芙扭頭看去，“母親。”
“你能不能消停會兒，跟傅母睡覺去。”衛初儀讓身後的婦人抱著陸寄芙走了，她扶著額頭：“都不省心。”
她上前拉著許長寧的手，笑了笑，“跟我來。”
衛衍這時邁步進來，看了看她二人，問道：“您要帶她去哪兒？”
衛初儀瞪了他一眼：“自然是去就寢了，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？”她又對許長寧道：“我們走，別理他。”
說罷便牽著許長寧出了院子，留衛衍一人站在原地吹冷風。
她將許長寧拉進自己的屋子，與她一同坐下，問道：“阿衍有沒有欺負過你？”
許長寧聞言先是一楞，想到衛衍對她做過的那些事，那自然是欺負過的，但她還是搖了搖頭。
衛初儀一見她這神情便明白了，“他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，他若是欺負了你，你盡管告訴我，我幫你打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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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孩子打小就要強，性子又倔，還不愛說話。他父親剛帶他來我這裏的時候，他理都不理我的。”
許長寧聞言稍稍一楞。
衛初儀輕聲嘆息道：“他那時坐在院子裏便能坐一整天。問他什麽呢，只會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你。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，才叫他開口說了一句話。”
她笑了一下，“我還記得我問他晚上想不想吃魚，你猜他說什麽……他問我他的母親去哪兒了，我當時一聽，鼻尖便已忍不住發酸了。”
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睜著一雙漆黑眼眸的男孩，眸子裏滲出一些水汽，哽咽道：“我心想小孩子什麽都不懂，便跟他說他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。他追問我是哪兒，我隨手指了北邊。”
許長寧垂眼靜靜聽她說著。
“沒料有一天我去他院子裏找他卻見不著人，把整個府邸翻遍了都沒找到他……我當時急壞了，突然想起他前幾天問的事，想著莫不是去找他娘了，當即派人往北一路找過去……”
“可哪那麽容易就能找到，找了三日一點消息都沒有，我從未有過那麽煎熬的日子……那麽小的一個人，能去哪裏呢，偏偏又叫你找不著。”
“直到有人來跟我說在廣陵郡見到有個孩子很像我侄兒，我立馬動身去了廣陵郡……後來又在廣陵郡找了許久，才在城南的一座破廟裏找到他。他耷拉著腦袋，一身臟兮兮的，看了卻實在讓人心疼……也不知道他這三日如何過的，晚上竟都睡在破廟裏麽？”
衛初儀眼眶愈發的紅了，“我將他帶回來，他一路都悶不吭聲，過了好久才問我，他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娘了……你說他不懂，他哪有什麽不懂的……”
她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。
許長寧聽完喉間發堵，嘴一張開淚珠便滑進了嘴裏，也分不清是苦是鹹。
衛初儀用繡帕抹了抹淚，牽著她的手道：“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害你傷心，阿衍他本性不壞，他的自負都來源於他的自卑。他外面就像裹了一層厚硬的殼，打開裏面卻是軟的。”
許長寧含著淚點頭，“我曉得的……”
“你說端午吧，我都不明白阿衍怎麽選了個不機靈的隨從，阿衍卻說是其他人都不敢看他，只有端午看著他的眼神是滿懷希冀的。”
“實則是端午太老實總被人欺負，阿衍可憐他才將他帶在身邊罷了。”她說到這裏笑了一下，“其實他來阿衍身邊也是被阿衍欺負，他還傻乎乎的，說郎君對他好。”
許長寧也破涕為笑。
“可再也沒旁的人敢欺負他了。”她想起了什麽，又道：“阿衍多厲害的人啊，整個建康城都沒人敢招惹他，連帶著他身邊的端午都沒人敢惹。”
許長寧感嘆之餘心道衛衍果然是從小橫到大的。
衛初儀又打趣道：“阿衍很喜歡你吧，從他看你的眼神我就曉得，他以前看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就是這樣。”
許長寧的臉騰地就熱了起來，張了張嘴，實在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茬。
衛初儀見她害羞便不再問，只是笑了笑，“阿衍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，你以後多擔待些。”
許長寧輕輕點頭。
衛初儀領著許長寧去了她的房間，“時辰不早了，你也累了一天，快歇息吧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。”
許長寧低聲道了句：“謝謝姑姑。”
衛初儀楞了一楞，對她笑著點點頭。
阿衍果然很會挑小媳婦呢。
許長寧洗漱之後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，衛衍竟一人從建康徒步到了廣陵郡，整整兩百裏地，鞋底都磨爛了吧。
廣陵郡城南的破廟，便是那座土地廟了，她是靠著土地廟的一群游俠才得以逃出廣陵郡，衛衍卻是靠著土地廟才被帶回來。土地廟與他二人也算頗有淵源了。
她閉上眼，他們都要好好的。
沒了娘，爹又忙，悲慘不幸的童年造就了衛衍陰晴不定易爆炸的性格。
許長寧也很慘，但她童年生活是幸福的，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大，所以一直是個溫柔的大妹子，不像衛衍這樣隨隨便便地長大了。
長寧妹妹就是撥開他心裏雲霧的那一束光，反過來也是一樣的，兩人互相治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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